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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古剑奇谭][恭苏]提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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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P:恭苏
冬日六题·回家


    夜色已深。
    婢女挑亮了灯,端着一枝红烛向内堂行去。罗帐被轻轻撩开了,原本昏暗的室内顿时明亮起来。
    “小姐,下雪了。”婢女低声道。
    榻边的青年缓缓站起,理了理衣裾:“许姑娘,令尊脉象沉稳,已无大碍,照着药方按时为他煎药即可。”
    少女原本还在焦灼不安地绞着衣角,听闻此言,神色顿时一喜,抬起头来:“真的?我爹病了这么久一直不见好,请了欧阳大夫一看,便立刻好转了。大夫又厉害、又细心……唔,真是妙手回春!”
    “当不起如此赞誉,普天之下医者,莫不如此。”
    “欧阳大夫……天晚了,又下着雪,路上不好走……”少女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,脸颊涌上一抹淡淡的酡红,“你是因为替我爹治病才耽搁了这么久,不如、不如就在我家留宿一晚,明日再动身也不迟呀……”
    “姑娘好意,在下心领了。”青年温然一笑,“家中有人相候,不便留宿。”
    他微笑的时候,眉眼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,嘴角上翘,就连满室的灯辉似乎都在刹那间亮了几分。不知是不是因为忆起了那人的缘故,连眸中的神色都温柔起来,好像盛着许多许多的笑意,再多一点就要盈溢出来。
    “咦?先生的家人吗?”
    青年点了点头:“嗯,在下的……内人。”
    少女一怔,有些失望地垂下头:“原来先生已经成亲了啊……”
    青年取了外衣,行至门边,拢袖行礼:“如此,在下便先行告辞了。若令尊仍有反复,亦请姑娘派人来安陆传信。”
    少女愣愣地站着,一时也忘了送客的礼数,眸中神色闪烁不定,似是不知如何是好。
    老仆走到少女身旁,神色忿然,摇头不已:“小姐一片心意,怎能就此辜负?”
    “许叔!哪有的事……你就替我送送他嘛。”一下被戳破了心事,少女脸上更红,跺了跺脚,“路上这么难走……”


    百里屠苏用指尖将窗推开一条细缝,眺望出去。
    天色黑沉。不知何时,雪花开始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,窗外庭院的石板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细雪。彻寒的风攒如针刺,从那一点罅隙里吹进来,将满室的温暖都搅乱了一瞬。
    海东青立在身后的椅背上闭目休憩,应是感受到了外面吹进来的寒风,便睁开了眼睛,不满地“嘎”了一声。
    “阿翔。”百里屠苏道,“下雪了。”
    他站起身来,伸手去取一旁挂着的大氅。海东青瞟着他,甚是惊异不解。
    “已至子夜,先生还未回来。”百里屠苏解释道,“我去迎他。”
    “嘎?”
    “……你留下看家。”
    百里屠苏夹着竹柄的油纸伞踏出门去,想了想,又折身回来,取了一盏灯。
    说起来这还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,好巧不巧将先生阻在了路上。先前许家派人传信来,说许家老爷忽然病重,先生下午便出了门,直到夜里也没回来。先生出门之时没带灯,想他黑夜之中走山路,加之冰雪泥泞,想必不太好走。
    风也有些大了,将雪花吹得飘飞不止,就连枝头的积雪也被簌簌地刮落下来,斜斜地打在脸上,有些刺痛。百里屠苏撑着伞,留心用灯照着脚下道路,蓦然觉得此情此景似是有些熟悉。
    忘了是何时的事情了……十三岁?十四岁?
    幼时常常听陵越师兄提到下山行侠仗义之事,彼时他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,擎一把霄河剑,早在天墉方圆附近立下了执剑长老大弟子的侠名。陵越见多识广,入门又早,讲故事的时候,往往被一大群弟子围在中间。百里屠苏不愿同那些只会嘲弄鄙薄于他之人混在一起,平日里从不走动,然而每每陵越讲起行侠的故事,他也会悄悄跟过去,躲在后面一同听。
    陵越讲起他一人一剑,剿灭匪寇,拯救被掳走的童男童女。讲起他路逢妖物,祸害行人无数,便以师尊所授剑法斩其于剑下,取了内丹返回天墉城。讲起遇上其他的道友,便一见倾盖,把盏言欢。
    百里屠苏抱膝坐在高高的廊柱后面,背靠着冰冷的青铜墙面,手中把玩的剑澄澈如水,照出少年的眉目,已显露出了些剑锋般的冷峭,眉间一点朱砂鲜亮如许。弟子们一哄而散,大殿里渐渐寂静下来,唯有在风中飘摇的烛火,间或一闪。
    倘若有朝一日也能同故事里那样一人一剑闯入匪寇聚集之地,救出被困之人。倘若有人亦能对自己珍而重之作揖相别,道一声有缘相逢,尚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。倘若也能和人倾心相交,彻夜相谈,有人待自己如知己。
    倘若自己也能如寻常人一般,而不是这样的……怪物。
    “便是你这孽障,拖累了执剑长老。”
    “就凭你,也想下山游历?”
    “你这个——你这个怪物!”
    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怪物就该有怪物的本分,被人唾骂被人遗弃,原本也不需要什么理由。学得一身剑招空无用处,也不过在这孤寂山中苟且偷生,直到有一天被煞气烧得全无理智堕落成魔,再被人诛于剑下。莫说踏遍河山、知己相携,便连换得片刻此身清净安宁,也是极为难寻。
    然而说来极巧,机会竟然很快到来了。那一日也是这样的雪夜,天墉城。那天是上元节,弟子们均去正殿欢歌庆祝、煮食元宵,唯独剩下他一个。平日被勒令不得随意走动,现下无人,便索性去前山逛了逛。才到殿前,忽然听见脚步声,竟是山下一村民大汗淋漓地跑上来,肩膀被撕裂了一半,一见他背着剑,不由分说地便扑上去抱住他的腿,叩跪泣涕不已。一问之下,才知天墉城下村落闯进一只妖兽来,凶残之极,见人便杀。
    那一年百里屠苏十三岁,五年来,第一次离开天墉城。他心里有些紧张,却又有些跃跃欲试,左手掌心里湿湿滑滑全是汗水,右手却更紧地攥住了剑柄。
    如果别人并不知我与他人有异……是不是也可以学着师兄那样,做些“行侠仗义”的事情?
    可惜,终是天教心愿与身违。
    十三岁的少年,在踏出昆仑结界的一刻起,埋藏在魂魄至深之处的煞气便开始像蔓草一样疯狂地滋生。他只记得自己已经用尽全力控制了,可是直到他咬烂了嘴唇、直到指甲陷进掌心挖出了深深的血痕,仍然制不住、做不到。
    那样的力量,扭曲如蛇炽烈如火,沉积千年的怨恨和不甘。他手中握着正义之剑,心底的恨意却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。
    那一夜百里屠苏记不得是怎样将那妖物斩杀,亦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天墉城的。他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在长街上走着,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,满手满身,都染着血。
    “看他的样子……好可怕……”
    “离他远一些,别被伤到了。”
    “和那只妖有什么区别?他也是怪物!”
    怪物。
    怪物。
    怪物。
    怪物。
    故事里是怎么说的来着?
    意气风发的少年人,为了维护正义,而将害人的妖物斩杀于剑下。这时候被他救出的人会感激,会争先恐后地拥上前去,会唤他一声“少侠”。名门正派出身的弟子,这样的礼必然是不能受的,要客客气气地回应,说行侠仗义,本是剑客的职责。回到了天墉城,诸位长老、师兄师弟都会在正殿相候,每个人眼中都只看得到赞许与认可,说这是天墉弟子该有的风貌,说大家都会以你为豪。
    我第一次独自下山就斩杀了一只害人的妖,我保护了许许多多村民,我尽到了一个剑客该有的本分。
    他想这么说,却连究竟该说给谁听都不知道。
    故事里说,凡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拔剑的少年人,都会被看做是侠客,是英雄。
    然而即便他握着剑,即便他为了保护别人浴血奋战,他也仍是怪物。
    只会做错事、只会害人的怪物。
    无人在意。
    无人相信。
    无人会欣慰地拍拍他的肩,对他说一句,我以你为豪。
    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溅到脸上,顺着下巴流了下来。视界里一片血红,紧接着就是无边的黯然,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、听不见,耳畔只有呼啸的山风,双手冻得几乎要开裂,可他还是紧紧地攥着剑,用力大到指节发白,仿佛那就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一样可以依赖的东西。
    罢了。
    这一次擅自离山,回去要受尽责罚,少不得也将师尊连累进去。再说,这般血红眼眸、腾腾黑煞的样子,如果叫那些人看到了,大约也只是给人增加了窃窃私语时的谈资吧。
    山路上黑漆漆的,并无一人掌灯。
    是了,今日是上元节,大家都在欢聚,怎会有人无端端地跑到这个地方来?
    双腿早已在漫长的鏖战和跋涉中变得衰弱,又是满地冰雪。临近山门的时候他不慎滑了一跤,蹭破了膝盖手掌,就连剑也远远地摔了出去。好在手上已经冻得麻木了,并无什么感觉,他便勉强支撑着身子,在黑暗中一点点向前爬,手上的血滴落到冰雪上,染得一地星星点点的红。
    没有光,没有温暖,无人相候,无人会将他扶起来,帮他擦擦脸上手上的血,带他回家。
    终究是个异类,残缺之人,即便有个栖身之地,也算不得是家。


    果真如许家所说一样,路上颇为难走。
    这次看诊是在安陆城郊山庄中,须得出城走官道,上碧山。山路本就崎岖难走,即便以欧阳少恭之能,也不由得缓步轻行,生怕踏上了路旁浮冰。
    不过这却也算不得什么,要细细说起来,几生几世,经历过的苦楚,怕是要多得多。
    下雪天……是回忆故人的时节。
    千年下来,是忘记了不少事情,然而有些人、有些事,总是鲜明的,像是烙在了灵魂的最深处,平日里不常想到,然而被眼前情景一激,总少不得浮现一些,隐隐作痛。
    比如那一日。
    那一日他经历了两次死亡,第一次死于寒疾,第二次死在妻子手下。
    那一世具体的身份早已忘却,只记得与她少年相识、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地长大。他弄琴,她便起舞,一场鸾凤和鸣,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情浓之时,也曾在心里暗暗想过,或许便是这一次,可以侥幸逃过那孤煞之命,换来一世安闲。
    成婚当夜他吞吞吐吐说了些莫名的话,她便微笑起来:“那又有什么干系?我所爱的便是夫君一人,同皮囊全无关系。倘若有一日夫君先行离我而去,我必定痛苦极了,那时夫君可莫忘记了回家,就算附在他人身上,与我说上几句话,我心里便也满足了。”
    倒真是一语成谶,来年秋意转寒,他罹患寒疾,病重难治,弥留之际只恍惚看到妻子哭泣,她的眼泪滴到他脸上,温温热热的,好像一直能暖到心底去。
    她对我如此真情,这次渡魂,无论怎样凶险,也定要找到一名形貌相当之人,最好还是将死之人,这样便可以干干净净地回家,回到她身旁去,继续做她一生一世的夫君,偿还她的痛苦、她的深情眷恋。
    于是他渡魂到了一名将死青年的身上,那是一名被家人遗弃的青年,先天魂魄并不齐,而今更是接近衰竭,独自一人躺在坟地里。灵魂即将进入躯体的一刻,他依稀还听见那青年喃喃地唤着,小雪,小雪,大约是所爱之人的名字吧。
    当真令人伤心,他用情至深,却也落得个被妻子背叛抛弃的下场。
    渡魂到将死之人身上,本就要花费比寻常更多的精力来维持生命,控制躯体。其间种种痛苦,自也不用再多作分说。事实上,他亦记不太清了,只记得那日下雪,他在雪地里艰难地爬行着,四肢百骸痛得如被万蚁啃噬。实在痛得动不了了,他便停一停,咬紧牙关,手指攥紧了地上的雪,继续一点点向前爬。地上的沙石磨破了手脚,血淅淅沥沥地淌入白雪,点点梅红。
    决不能放弃。
    便是逆天而行,也要回到她身旁,偿还她一生一世的爱恋与守候。她说过,会在家中等他归来。
    可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
    ——天教心愿与身违。
    重生是为了她,在这短暂的一生之后,迎来第二次死亡,亦是为了她。
    她是武林世家的小姐,使得一手峨眉刺,兵刃从不离手。在他千辛万苦赶回家中、踏上前想要拥抱她的一瞬,她的兵器洞穿了他的胸膛。
    她曾经说:“我所爱的便是夫君一人,同皮囊全无关系。”
    她还说:“夫君可莫忘记了回家。”
    而今他真的回来了,为了那一句话便千里迢迢赶回家来,什么渡魂之痛全都不顾,只为践那一场约。
    “我回家了。”
    一路上这句话在舌尖千百次地滚过,他无数次地设想过与她重逢时的样子,她会如何地欣喜若狂,他们会紧紧相拥再也不分离。
    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,那句话就哽在了喉咙里,随着血沫一起从唇角涌出,滴落到前襟上,艳烈如花。
    这句话,终究是轮不到他说出口。
    “我是你的……夫君啊。”他吃力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,“我答应过你……会回家的……”
    女子倒退了一步,仍然将峨眉刺护在胸前,眸中全是惧意。
    那双曾经吐出无数温情言语的唇轻轻启开了,然而这一次说出口的,只有一句话。
    “你这个……怪物。”
    怪物。
    失神的一瞬,他蓦然想到自己这副躯体的上一个主人。说来真是讽刺,那青年亦是被至爱之人抛弃背叛,想不到一来一去,竟成了谶。
    自始至终,他所以为的全部温暖,原来都是虚妄。便是曾经那样眷恋的地方,也不过是个栖身之地,怎能算得上是家。
    怪物。
    夫君可莫忘记了回家。她心中的夫君,她所惦念的,从来不是他这样的怪物。
    残缺之身,有悖天道,本就是异类。
    如他这般,又怎敢可笑地相信,这世上仍然有家可回。


    天上的云悄悄飘来,遮蔽了月光,于是便连那一点点微亮都消失了,四周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。欧阳少恭收回思绪,却不自觉加快了些脚步。
    心中像是忽然浮起些异样的焦灼,难以平静,恨不得立刻就能赶回去。
    梦魂几世,如转烛飘蓬,多乱离,少安宁。所谓“家”之一字,也许久未在齿间辗转过了,此番说出口来,竟还觉得有些陌生。
    所谓家,大约便是……无论行至何处、无论变成何种样子,哪怕长长久久地行走在黑暗之中,只要沿着熟悉的路一直走下去,走到了尽头,便永远都有那样一个人,静静地等候着,提着灯,照故人归来。
    一方安宁天地。对他人来说最最寻常之物,却是之于他最奢侈最珍贵的东西。当渴望都烧成了无边无际的无妄执念,一条黑暗崎岖的路孤身一人走到底,以为自己早就陷入地狱之时,又是一场浴火重生,眼前倏然柳暗花明。美得如同梦境,却又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,是切切实实就在身边的,触碰得到的,捧在掌中挂在心尖上,生怕怎样一不小心就碰坏了、消失不见了。
    犹记得在始皇陵的时候,少年剧烈地喘息着,眼眸已经泛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色,握剑的手却片刻不松,紧紧攥着剑柄,寸步不离地挡在他身前。
    “我相信先生。”他说。
    又过了许久许久,欧阳少恭回想起当年的那一幕,再看看身边少年专注舞剑的侧脸,心中忽有所感。
    他走过去,从身后将少年拥进怀里。
    “……先生?”
    “少侠练剑如此刻苦,”欧阳少恭俯首在百里屠苏耳畔,浅浅地笑着,“在下看着,甚是自豪。”
    便如那一次一样,百里屠苏说过的话,总是言出必践。
    在整座城都在黑暗中陷入沉睡的时候,总有一家灯火为他而亮,总有一人相候,便只是独独为了他一个,再没有旁人了。
    就像约定一样,没有人说出口,却早已默契之极。一人相候,一人便越过千里烟波万重山,拼尽一切,前来相会。
    如同最早最早的时候,太古鸿蒙,一半魂魄被封进剑中不知所踪,另一半魂魄便颠沛流离苦苦寻找,直到耗尽全部的力量,也要不顾一切地去期待着相逢的瞬间,将这一千年来所有的残缺、遗憾和伤痕累累都消弭补全,重新成为完整之人。
    想不到过了这么久,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苦楚都熬过来了,竟也能够坦坦荡荡说出一句“家中有人相候”。虽说一路上霜雪满道,然而惦念着那个人、那份相候归家的约定,便觉得心中一片清澈透亮,全是光风霁月。
    那一点微光啊……
    欧阳少恭忽然放慢了步子。松软的雪踩在足下已经凝成了厚厚的冰,面前仍是黑漆漆的一片,然而在那黑暗之中,却分明真的有一丝光透出来,昏黄的,暖融融的,在风雪里晕开。
    “先生。”
    他蓦然抬起头,看见提灯的黑衣少年。
    那一刹呼啸的风似乎都沉寂了下来,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,在飘飞的大雪里静静对视。他眸中倒映着飞雪,也倒映着对面少年的容颜,清冽得仿佛被雪洗过,却又在漫长的等待和乍然重逢的惊喜里温柔起来。
    “下着雪,少侠怎么出来了?”
    “正是因为下雪,想着先生独自一人走夜路,便来接先生回家。”
    欧阳少恭接过他手中竹伞,撑在两人头顶。
    “伞面不大,少侠靠近些。”
    百里屠苏将灯换到另一只手上,欧阳少恭便顺势揽住了他肩头,复又握好了伞。狭小的伞面下,两人相依相偎,暖暖的体温隔着厚重衣物传过来,在风雪里也不觉得寒冷。
    “少侠,回家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
    “哼,分明就是不想娶我家小姐嘛,还这么大费周折。”许叔在寒风里伸着脖子,眼望着那两人走远,口中兀自愤愤嘟囔,“什么内人……那不就是百里少侠?”
    “百里少侠也真是的,都说一分钱难倒天下英雄汉,这么厉害的本事,一缺钱,就连气节都不要了。老朽一看便知,一定是这姓欧阳的,为了不娶我家小姐,特地请百里少侠来接他回家。这年头,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喽……”
    风雪里,杏黄和墨黑的背影渐渐淡成一抹,然而少年手里的灯还盈盈地亮着。暖黄色的柔光照亮了寒冷的黑夜,照清了漫天鹅毛般的雪花,照着高大的城门和沉睡的梧桐。
    照着回家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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